烟火
一发完
烟火
给自己的生贺，面子也是有1点大，毕竟嘉嘉过生日我啥也没有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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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座头鲸接触到了微凉的海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王嘉尔这样形容自己第一次看到段宜恩时的感觉。
从小到大谈过那么几次恋爱，每一次都不知从何而起，爱意从来好像都无迹可寻，来的时候轰轰烈烈，坠入情网的速度如果可以计量，那大概去参加运动会也能得一个好名次。一开始就攀缘上峰顶，过后怎么样都是退潮，虽然事后抽离的过程痛苦又漫长，但仔细想想竟然从来没有为心动时孤注一掷后悔过，遇到过对的人也遇到过错的人，分开的理由也五花八门，怨愤和恼怒都是在爱意将熄的时候兴起的，太像烟火了，当时明明很好看的，王嘉尔这样想。
王嘉尔拖着有点笨重的旅行箱，站在所租公寓的门外，蜷起两根手指轻轻地扣响了门。一个人在国外的话过得并不会很轻松，托朋友找到的熟人也许会很可靠。倒扣着鸭舌帽的王嘉尔没心没肺地想。
段宜恩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T -Shirt来给王嘉尔开门，头发还在滴水，嘴里叼着牙膏，嘴角也有泡沫，他做了个手势，点了一下头表示欢迎，就继续到卫生间完成他未完的洗漱去了，王嘉尔有点局促地站在原地盯着他留下的一路水渍发呆，嘴巴里要喊出的“Excuse me ”也一直堵在喉咙里，耳边砰砰响的好像是谁放烟火的声音。直到段宜恩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嘴角的牙膏沫被擦拭干净，隔着很远呼出好闻的气息。
“你的房间在那边，认识你很高兴。”
可是我看不出来你有很高兴。王嘉尔暗暗地想。
“段宜恩。”
段宜恩良久得不到回复，轻轻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好像大街上随随便便拉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生都可以叫Mark，既然你以后就是我的室友了，那就叫我段宜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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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没什么不同，两个人不在同一所学校，隔着一整座热闹的城市，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两个人前后脚出门，在电梯快到一楼的时候礼貌地告别然后各奔东西。
只是虽然比最开始多少熟了一点，王嘉尔的小心脏还是日复一日诚诚恳恳地乱跳，段宜恩自己话很少，但是王嘉尔属于话比较多的那一类，由于对他的喜好把握不定，王嘉尔也就老实下来，说一句算一句，一双大眼睛每天滴溜溜地转。在这种半生不熟的尴尬时光里，沉默着对坐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不过说来也奇怪，两个男生同住的公寓没有鸡飞狗跳，没有按时按点的地动山摇，好像是有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如果早饭是段宜恩起来做的话，那王嘉尔一定会负责收拾餐具，如果今天的衣服被王嘉尔晾起来了，那地一定是段宜恩拖的。王嘉尔觉得自己的房间谈不上整齐，但是在两个人共同拥有的公共领域却始终小心翼翼。
好好奇段宜恩的房间是什么样的哦。
可惜还没有熟到可以进他房间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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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可以一起坐在段宜恩的床上看恐怖片的关系了。
吃完晚饭后，今天的段宜恩好像还不想那么快地回房间埋头在电脑游戏里，在放下筷子的同时漫不经心地开口。
“要一起看电影吗？”
王嘉尔已经在得到段宜恩的允许的情况下进过他的房间，段宜恩跟他说这没什么的，你不用这么拘束。房间跟王嘉尔想的没有什么不同，整体色调是静谧的灰色，唯一惹眼的是床头柜上大号的皮卡丘玩偶。
是女朋友送的吗？
王嘉尔想不出个结果，好像关系已经到了算是友好的地步，但是他有没有女朋友自己好像真的不清楚。但是段宜恩的作息很规律，早晨出门晚上回家，除了吃完晚饭后两个人偶尔会在小区里散步之外，他在六点钟之后好像就不出门了。手机没有异常响过，在自己住进来的这段时间里，家里也没有出现过女生。
好像没有女朋友。
王嘉尔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害怕，虽然毕竟上一次接触这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是在小时候看的西游记里，但是毕竟已经长大了，不会害怕的。
他们规规矩矩地分坐在床的两侧，段宜恩好心地给背景音乐刚响脸就变得煞白的王嘉尔怀里塞了一个枕头。但是电影开始五分钟之后，王嘉尔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往段宜恩那边缩，直到右手臂擦到了段宜恩卫衣左边袖口的最外侧，才突然感到了心安。
感觉到身边的人实在抖得厉害，又执着地不肯喊停不肯开口，段宜恩有偷偷笑一下，然后打开了床边的睡眠灯，轻轻的握住了王嘉尔死攥着被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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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超市吗？”
王嘉尔快速地换好衣服，笑眯眯地冲段宜恩说好。
他现在有很自由，想说话的话随时都可以开口，尽管段宜恩的话还是不多，但是两个人并肩一起走的时候，就算都不出声的话也不会感觉到尴尬，想着想着他就哼出声来，咿咿呀呀的旋律不成曲调，段宜恩侧过头来看他，就算是手上拎着最重的那个塑料袋也笑的很开心。
大雨突如其来，跟同学走了一路但是要在地铁站分开的王嘉尔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不是可以直接冲出去的一场雨，打在身上一定很疼。但是刚刚下地铁，刚刚被从拥挤的人潮中推搡出来的王嘉尔就看到了段宜恩，手里拿着家里唯一的一把黑色雨伞，套着深蓝色的牛仔外套，站在地铁站门口等他。
王嘉尔冲过去高兴地扑向他跟他喊段宜恩你怎么这么好啊，没有你我就被雨淋死了。
段宜恩笑着撑开伞，把蹦跶着的人拖着离自己近一点。
“家里没有伞了，只好我来接你了。”
伞的角度不由自主地向他那边倾斜，王嘉尔乐颠颠地正在为跟段宜恩之间不过十多厘米的距离而心动着，丝毫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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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尔被段宜恩关在了房间门外面，这是段宜恩第一次对王嘉尔发脾气。
王嘉尔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手缩在卫衣长长的袖子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人是他惹哭的，也是他抱住的，那被段宜恩看到自己真的没什么好委屈的，可是回来的一路上，段宜恩都没有跟他讲话，不管是自己的玩笑还是道歉他都置若罔闻，王嘉尔像耷拉着耳朵的小狗可怜兮兮地跟在段宜恩后面回了家。
快进门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一下，直到段宜恩用探寻的眼神盯着他他才磨磨蹭蹭地开口。
“我...我以为你要把我关在门外面。”
段宜恩真的很生气，他也没有心思慢慢去探寻这气到底从何而来，只觉得像水漫金山，铺天盖地，王嘉尔在岸上急得跳脚，不住地给他抛来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游泳圈，他看也没看得就拨开，任性地想要沉到海底。
他坐地铁绕了整座城市去给王嘉尔送钥匙，东找西找才有好心女孩红着脸告诉他王嘉尔刚刚被同系的哪个小女生拖去了天台，段宜恩气喘吁吁地爬到楼顶，刚刚好赶上好戏。
女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王嘉尔手足无措地在旁边干着急。
“诶，你别哭啊。”
“不要哭啊，还有很多比我好的人。”
“别哭啊别哭啊。”
女生哭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像泄洪的大坝，王嘉尔虽然没有看过，但是还是认真的这样想。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轻轻地把女生搂进怀里拍了两下后背，却在看到段宜恩的一瞬间就推开，委屈地看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女生就同手同脚，别别扭扭地跟着段宜恩离开。
“我也为你上气不接下气，也没见你把我搂进怀里。”
在拥挤的晚高峰里，段宜恩一边伸手护住王嘉尔的腰，一边气呼呼地想。
听着王嘉尔在门外乐此不疲地解释和道歉，坐在床上搂着皮卡丘的段宜恩这样想着。
“其实门没有上锁，你推一下就可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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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宜恩回家的时候，敏锐地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玄关上有王嘉尔的钥匙，上面是杰尼龟的挂坠，正好跟自己的皮卡丘是一套，说明他已经回来了。按理来说如果王嘉尔先于段宜恩到家的话，会在他回来的时候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窜出来扒拉到他的身上，为此段宜恩特地在门口就把小心翼翼地提了一路的芝士蛋糕放下，已经准备张开双臂等王嘉尔扑过来了。
可是王嘉尔没有来。
段宜恩飞快地在脑袋里回放最近几天有没有无意间惹到他的地方，发现自己在惹王嘉尔生气这一方面实在是差生一个，拿到成绩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一间房门一间房门的推开，怎么也找不到他人。阳台上有晾晒了一半的衣服，微波炉里有热完了之后忘了拿出来结果又变凉的牛奶，段宜恩找到最后一个储藏室，终于在一片漆黑中听到了隐约的抽泣声。
他轻轻打开灯，发现王嘉尔背对着他坐在地上，身边堆满了擦鼻涕和眼泪的餐巾纸。地暖也没有开，段宜恩慢慢走过去，蹲在地上看着王嘉尔红通通的眼睛。
“怎么了？”
段宜恩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王嘉尔哭的更大声了，他哆哆嗦嗦，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段宜恩却依稀模糊地听了个大概。
“妈咪生病了，但是我却不能回去。”
王嘉尔掏出手机把聊天记录给段宜恩看，王妈妈要动一个小手术，估计也实在没敢给王嘉尔打电话，就在聊天软件里随意地提了一下，小孩甜甜地让妈妈保重身体，丢下手机一直哭到现在，段宜恩看了一眼最后一条聊天信息发送的时间，算了一下王嘉尔大概已经哭了九十三分钟。
段宜恩慢吞吞地伸出手搂住王嘉尔，像巴尔沃亚当年张开双臂拥抱太平洋和大西洋那样庄严和神圣。
我在你之前加载到了百分之五十，现在等你把那最后的百分之一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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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恋像是在极夜里等一个天明，王嘉尔算是个幸运孩子，手里的烟火还没熄灭，爱意就加载到了百分之百，那盏天平在摇摆不定后终于稳妥地停在了平衡状态，只是王嘉尔没想到，最后的一点点需要自己来补上。
段宜恩在漫天烟火中回过头看王嘉尔，王嘉尔傻愣愣地盯着天空发呆。
“嘉嘉。”
王嘉尔听声转头，结结实实地跌进了段宜恩的眼眸里，一瞬间先缺氧后窒息。他习惯性地牵着段宜恩的手，被段宜恩半圈在怀抱里，脖子里戴着他的一条羊绒围巾，穿着他的大号长羽绒服，现在正观赏着他排除万难买过来了烟火景观票，段宜恩觉得自己很亏，想要讨要些什么来弥补一下自己被盘剥走的一切。
“烟火晚会会完的。到时候票就过期了。”
“天也会变暖和。羊绒围巾和羽绒服都会被收起来。”
“可是我的手和怀抱不会过期，要不要来跟我签个协议？”
在烟火就快要结束的时候听到这些王嘉尔觉得很快乐，这些闪烁的因子稍纵即逝用什么样的高科技都挽留不来，但是现在可以把段宜恩给留下来，烟火会放完的，那拥有一个烟火店老板感觉也不错。反正在他的店里，烟火不会脱销，心动也不会缺席。
王嘉尔笑嘻嘻地看着段宜恩，现在不像烟火了，像永生花，过了好久都没褪色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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