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二狗子

我每天都在写作业

小冤家 04

小冤家

(每天都在被催就直接给结局吧🌚)

026 是结局啦

王嘉尔今天回家的时候,家里气氛不太对劲,隔壁气氛也不太对劲。

他捏着书包走进段宜恩家时,妈妈和段阿姨在厨房帮忙,爸爸和段叔叔坐在桌子两边,面前的两杯绿茶都没怎么动。段宜恩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不知道开了多久,也不知道调了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台,反正段宜恩没在看。

王嘉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段宜恩的旁边,捏了捏他的手,破天荒地,段宜恩没理他。

“段宜恩?”

王嘉尔凑过去才发现段宜恩眼睛红红的,他一下子变得很慌乱,揪着他的衣角不敢撒手,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在和段宜恩一起长大的十多年了,他总是处于一个被疼爱和被呵护的状态,对于现在情况的陡然反转,他只感觉心口钝痛,至于如何动作,却像一张白纸,显得平淡又茫然。

他笨拙地伸开双手搂住段宜恩的脖子,把头埋到他的颈窝里,闷闷不乐地开口。

“段宜恩,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然后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脖颈上,沿着经脉的纹络一路向下,淌过靠近心脏的位置,蛰得他有点疼,像盐水路过拔出倒刺的伤口,酒精遇到流血的皮肤。

段宜恩像是准备了很久,但是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在抖。

“我爸爸因为工作的原因,要调去美国了。我...也要去。”

少年人是不容易想到分离的。就算是在耽溺相聚时光的时候,偶然间的杞人忧天跟分离真正到来时候的情况也是完全不同的,就像嘴里含着糖的人,不能真切地体会到苦是什么味道,就算是做好了微薄的心理准备,当味觉上的苦楚真的来到的时候,还是会被刺激地流下眼泪。

王嘉尔认为段宜恩在骗他,可是他不知道纵使段宜恩再爱欺负他,也永远不敢用离别做文章。况且段宜恩的欺负,像脚踩在软绵绵的棉花糖上。王嘉尔永远是那只脚,段宜恩永远是那块棉花糖,所谓的欺负,就是软腻的棉花糖融化掉,缠在王嘉尔白嫩的脚上。

王嘉尔抬起头来想向段叔叔或段阿姨得到确认,可是抬头才发现眼前没有人,厨房里的妈妈和阿姨不在,餐桌上的爸爸和叔叔也不在,大门被温柔的掩上,趴在地毯上睡觉的大金毛也被牵走。他这才觉得离别好像已经被白纸黑字的写下了,已经一锤定音,不容辩驳了。

“嘉嘉。”

段宜恩吸吸鼻子,抬起头看着王嘉尔。

“你想让我留下来吗?”

王嘉尔现在懵得像考试刚开始的时候发下来的空白答题卡,听到段宜恩的问句之后竟然也知道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想让你留下来就可以吗?”

“我可以留下来上完学的...但是嘉嘉,在此之前我有问题要问你,我也需要给我自己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段宜恩这才开始一错不错地盯着王嘉尔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也在泛红。

“知道我要问什么吗?”

王嘉尔其实没办法说自己不知道,他现在要面临一个早就存在,呼之欲出,却被两个人都明目张胆地忽略掉的事实。暗夜里的亲吻,背影后的注视,冬天的怀抱,夏天的分享空调,乐此不疲地彼此玩闹,一成不变地相互袒护,其实他都知道也都有份,如果因为喜欢而要判刑的话,段宜恩不会被轻饶,他王嘉尔也难逃其咎。

但是王嘉尔不开口,眼神撇向一边。这让段宜恩有点泄气了,没有了早先和爸爸据理力争时的笃定模样。

感情要突然扭转方向的话,任谁都会紧张。更何况是在这方面有些胆怯的,甚至有些懦弱的王嘉尔。他早就清楚明白在喜欢这件事上,自己占了一半。可是因为没有和段宜恩早早地就互通有无,所以根本不知道段宜恩有没有列席就座,他不太明白,那是段宜恩日久成习惯的宠爱,还是段宜恩一点都没有遮掩的喜欢。

现在大概是知道了,那是白纸上的泼墨,是显而易见的喜欢。

“嘉嘉,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你要我留下来吗?”

一个王嘉尔等了很久的陈述,配上一个王嘉尔逃避了很久的疑问,最后送上一个王嘉尔今天才要考虑的问题,每一个都让他难以招架。

王嘉尔看起来活泼又坦诚,可是在感情这回事上,他永远都擅长迂回曲折,擅长曲线救国,擅长把喜欢表现出来任段宜恩去咀嚼,也别扭的不肯先开口。可是段宜恩却擅长抛直线球,不会拐弯抹角,也拒绝毫无意义地弯弯绕绕,想问出来的时候就直接开口,直接到一个只要有正常思维的人就能够理解也完全没有办法回避。

不是“今天的月光很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也不是“西瓜最中间的一口想要留给你吃”,而是“我喜欢你。”

不是“作为朋友的话你认为我怎么样”,也不是“以后选择男朋友的话会不会考虑我这个类型”,而是“你喜欢我吗?”

不是“如果不舍得分开的话我好像也可以留下来”,不是“反正我去那边也要念书不如在这里都念完”,而是“你要我留下来吗?”

王嘉尔终于也没敢回答,捂着脸跑开了。以后的每天每天都在躲段宜恩,都在有意无意的回避,段宜恩觉得自己的告白怕是失败了。

王嘉尔没想到最后的告别会来的这么早,站在机场的时候,他先抱了抱段宜恩的爸爸,然后亲了亲段宜恩的妈妈,擦着眼泪跟他们说随时会飞去美国找他们玩。广播开始催促的时候,他扑到了段宜恩怀里,段宜恩一下子就把手里笨重的旅行箱丢开,双手搂着王嘉尔,在他耳边闷声闷气地开口。

“现在我还是可以留下来。”

著名缩头乌龟王嘉尔决定一条道缩到秃。

“一路顺风,到了给我发消息。”

然后又捂着脸跑开,段宜恩觉得自己几乎对这个动作过敏。从前王嘉尔每次这么做了,自己就要被收拾,现在王嘉尔每次这样做了,自己就被逼无奈地慢慢离他远去然后失去他了。

“行吧,那叔叔阿姨再见了。”

段宜恩叹了口气,乖乖巧巧地跟王嘉尔的爸爸妈妈鞠躬告别。

“叔叔阿姨,替我留住嘉嘉,我会回来的。”

段宜恩不会去逼迫王嘉尔,不想逼迫他去做选择,也不指望他现在立刻就能把维系了十多年的感情明明白白的理顺,大家都还年轻,也都还有大把大把的机会,在分开的时候,留一个给自己回身思考的空间,把感情条分缕析地分类归纳,更清楚明白的时候会再见面的。

就像约定的那样,两家人的关系一直没断,不顾时差的阻隔也常常可以视频对话,可以一起过旧历的新年,段宜恩高了,瘦了些,王嘉尔脸上的婴儿肥慢慢地褪去,眼睛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只是两三年了,都还没有见面。

哪一天王嘉尔回家的时候,听到妈妈和段阿姨的聊天内容,其他全都不记得,只知道“段宜恩...女孩子...谈恋爱”几个支离破碎的单词就让他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当即好像什么都忘了一样打开手机定了最快的飞去美国的机票,护照没有过期,去美国的签证永远都按时按点地去延期,王嘉尔所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不顾一切的出发的理由。果然就像段宜恩想的那样,知名缩头乌龟王嘉尔,在分开的两三年里也终于学会了勇敢。

其实很多人在年少时都有同性的伴侣,后来不知道是辜负了时光,还是被时光辜负了,牵着手的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就走失在了山河湖海里,携手走过的岁月看起来像不能当真的胡闹,后来违心地跟异性结合后,夜深人静时每每想起来,才觉得从那以后的时间才算是一种肆无忌惮地消耗。

就像王嘉尔现在穿过大洋,气喘吁吁地站在段宜恩的公寓门口却不敢敲门。

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开门,不知道开门的会是谁。

因为完全没有把握,所以没有下手去敲门的决心,总觉得段宜恩年少时曾千百次的暗示过,自己却将那份少年的宝贵情意理所应当地收入囊中,不给半点回复,谁都会疲累和失望的吧,王嘉尔来的时候只顾着冲动,真真切切地跟段宜恩只隔着一道门的时候,却不由得退缩了。

犹疑和恐惧通通涌上心头,抱歉和悔意又相互交织在一起。

王嘉尔突然像了脱了力,草草打包好的行李重重坠地,长途飞行不累,一路奔波也不累,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却被这些情绪轻而易举地给打败了,像洪水冲垮了一座沙丘,沙漠覆盖了一片绿洲。

就在他快要放弃,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再一次不顾一切地跑掉的时候,却意外地从背后落入了一个怀抱里,那个人的手臂箍得很紧,胳膊上的青筋全部凸起,而指节却在微微颤抖着,温吞地,缓慢地诉说着想念。不知道他站在身后默不作声了有多久,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不知道现在我有没有资格和理由回握住他的手。

从小一起长大的少年大概真的是心意相通的,段宜恩清了清嗓子,哽咽着开口。

“这回不准跑了。”

王嘉尔明明现在就快要落泪,嘴上还不依不饶。

“明明是你在跑。”

跑的很远,跑到大洋彼岸,跑到世界的那一端。

“你当时不跑开的话,我肯定留下来。”

“王嘉尔,你让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一点自信都没有,我不知道怎么整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在告白失败后怎么面对你。所以都是你的错,你当时勇敢一点,不管怎样我都会留下来的。”

王嘉尔不吭声了,确实是他耽误了时间,把终点站慢无休止地往前拖延,他回身搂住段宜恩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闷声闷气地道歉。

好吧,总算还有一种感情是从一而终的,当我终于在向前苦苦找寻你的时候,你又从背后抱住了我,那以后的山河湖海,就再也不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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